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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第四节  (第2/4页)
身来,走进挂照片的房间里。抬头望着照片,直子用香炉的火点燃了香,双手合十,为师傅祈祷冥福。    光介也来到直子的身旁坐了下来。直子觉得光介身上传出一种使她难以马上离开此处的力量。    “我想从过去摆脱出来。”    “什么?”    光介这意外的话语使直子感到不解。    “我想把母亲的死作为我今后生活的分界线。”    直子沉默着,没有说话。光介又讲起了他的母亲。    “我四五岁时的事儿,我记得很清楚。那时,mama还年轻,我也很幼小,那时,我觉得母亲很美。母亲经常抱着我,我总爱玩母亲的手掌。当时,母亲的手掌那么胖那么柔软,让我觉得不可思议。我就问她这是什么。母亲说是rou啊。这种答案让我还不满足,我又问这是什么,母亲说不是说了吗,rou。可是,我还不明白,就又问。就这样,持续了很长时间。后来,母亲突然把我从她的膝盖上推了下去,说你这讨厌的孩子真-人。我吓得哇哇地哭了起来。”    直子也觉得有些毛骨悚然,感到光介很可怕。    “当时,你父亲还健在吧?”    “对。”    “你还记得你父亲吗?”直子问道。她似乎在避开光介母亲的话题。    “模模糊糊地还记得。”光介无精打采地说。    “我记得母亲和以前那个父亲关系挺好的。以前那个父亲是个很善良和蔼的人。”    “他要是活着,就幸福了。”    “我说的是我母亲幸福。”    直子没有说话。她觉得光介的说法有些奇怪。    春风调皮地猛地吹了进来。光介站起身来,关上了走廊的玻璃,又拉上了屋子的拉门。    楼下门厅传来了女人来访时的柔和的声音。直子立时感到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下来。    吉日已在日历上选好了。这一天是“先胜”①,所以仪式宜在上午举行。新娘惠子必须提前两个小时到达东京会馆,在那儿化妆,更换和服。由于母亲宫子要穿黑色礼服,直子也要穿着和服从家里走,所以就定好由穿西装、化妆简单的千加子陪惠子早些离家。    ①宜于办急事、诉讼的吉日。    虽然已经请好了帮忙的人,但宫子仍然摸黑就起了床,忙忙碌碌地准备起临行前的家宴来。她做了惠子所喜欢的白酱豆腐汤、盐烤绸鱼…    “直子,去叫你爸爸去。已经8点了。”    直子起身喊了父亲好几次。    高秋看到饭菜以后,说了句:    “噢,对啦。”便走到门厅,擦起黑皮鞋来。    直子也来到门厅,说:    “爸爸,鞋待会儿我擦。您还是快点儿坐下吧…”    “嗯。不过,你刚洗干净的手又要弄脏的。”    “爸爸。”千加子大声地喊道。    “马上就行。一会儿就完。”    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。大家都很心急,但谁也没有动筷子。    千加子又起身来叫高秋。高秋在卫生间正在仔细地洗着手。    “你们都没吃呢。你们先开始不就行了…”    “爸,jiejie要出嫁了。你是不是有点孤单啊?”    “没有。”    当高秋好不容易坐下来时,宫子脸上显出很扫兴的样子。    “至少今天早晨,大家能利利索索凑在一起吃一顿早饭也好嘛…惠子不在了以后,咱们的早饭也要一块儿吃啊。”    吃完饭,已经没有慢慢聊天的时间了。在千加子的催促下,惠子站起身来整了整尼龙长简袜,道:    “那我就走了。”    “不是‘我就走了’,今天早晨要说…”    “要说再见?”    宫子眼角顿时发红湿润起来。    “也和你爸爸正正经经地告个别。”    “怎么告别?都说什么啊?”    “就说‘这么长时间’…”    “这么长时间…”惠子端正姿势跪坐下来,等着母亲下面的话。    “少说那么多没味儿的话吧…”高秋说着,一个人先向门厅走去。    “就说‘我走了’,不挺好吗?!”    千加子大声喊道。    “哟,爸爸,你把我们的鞋也全给擦了。”    “真谢谢您。”惠子拿鞋的手指尖颤抖着。    直子帮着把新娘的婚礼服等一些大的行李装进了车里。    然后,宫子和直子对着梳妆镜,慌忙化起妆来。直子帮助母亲拔掉了两三根十分明显的白头发。    “妈,你把这儿稍微染成褐色的多好…您要是和我姐一块去,让人家帮您穿和服就好了。要是那样,我也能请美容师穿了。”    “我那套和服太旧了。”    “…”“还得谢谢今天的天呢。风虽然冷些,但也用不着穿冬天的大衣出门了。天这么暖和不穿大衣也蛮像个样子的。我现在是要什么没什么。碰上这种事儿就算麻烦了。另外,那边的亲家又对咱们的衣服穿着挑得很。真让人费心啊。”    宫子从来没有像其他女人那样发过这种牢sao。她用力跺着脚,使新袜子能更合脚些。在别人眼里,她似乎是在强压着内心的怨气。    直子的和服也是借来的。    高秋、直子和宫子坐上了接他们的车。高秋和宫子都默默地坐着。坐在父母之间的直子端详着垂落在膝上的长袖上的花纹。    此时,直子稍稍有些明白了。正是母亲的不如意才使得她坚强起来。同时,这似乎也是父亲的不幸之所在。    “刚才jiejie告别时,就说了一句‘很长时间…’,那后边该怎么说呢?”直子问道。    “嗯,还真不好说呢。要是说‘很长时间承蒙您的关照’,又有点别扭。我看说句‘谢谢您了’,也就凑合了。”    “‘我走了’就挺好。”高秋冒出了一句。    “不应该说‘再见’吧。”    新娘盖头    汽车沿着皇宫外的护城河行驶着。河水映射的阳光变得柔和了许多。一排排柳树的枝头已经开始泛青吐出了嫩芽。    河对面石壁上站立着四五只白天鹅。看到它们,直子忽然联想到白色的富士,那座恍如光介的富士。师傅在世的时候,直子在去师傅家时,也曾隔着电车的窗户看到过富士。    直子在车里回首眺望。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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