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坟_第二十章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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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二十章 (第1/4页)

    第二十章

    第59节他胜利了

    那个脑袋上合乎情理地长着一张嘴,那张嘴里合乎情理地扎着两排牙齿,那牙齿似乎也合乎情理地靠近了他的胳膊。突然,他心里产生了一种极为不祥的预感,他想赶快把手抬起来,把那个脑袋推开,可还没等他抬起手,那人已狠狠咬住了他的胳膊!

    那人将他的胳膊咬得很死、很死,他怎么挣也挣不开。

    那人连皮带rou从他胳膊上撕下一块血淋淋的rou来!

    二牲口一声尖利的惨叫,差一点儿昏了过去。

    “快!哎哟!快!哎哟,快扒,这…这边有…有狼…有狼…”

    那只狼还死死抓住他的胳膊。

    那只狼嘴里咀嚼着二牲口身上的rou,手里还抓着他的胳膊。

    这就是说,他准备活活吃掉二牲口!

    二牲口不知道这只狼目前活得怎么样?不知道这只狼身上蓄存着多少力气?可他得和“它”斗!得把“它”掐死!活活掐死!

    你死,或者我死。

    你活,或者我活。

    二者必居其一。

    二牲口不再去想那卡在洞口的身子,他要凭自己在洞这边的两只手,和面前这只狼进行一番非人类的殊死搏斗。他知道面前这只狼是饿疯了,他吃了第一口,还要吃第二口的;他要等“它”再将脑袋探到面前来的时候,用两只手死死掐住“它”的脖子…

    那只狼果然又将脑袋探了过来。

    二牲口将支在地上的手一下子悬到空中,强忍着身上的剧烈疼痛,一把揪住了那狼脑袋上的毛发,另一只手摸到了“它”的脖子上。那脖子真瘦、真长,像一只可怜的小鸡,脖子上几乎没有什么rou了。二牲口根据这一点判断出,他的对手可能不是一只成年的狼,而是一只瘦小的狼羔子。这就是说,他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两只手,将这只狼羔子掐死!

    他用那只摸到狼羔子脖子上的手去掐“它”的喉管,掐了两次都没掐住,那只狼羔子竭力往后挣“它”那尖利的,生着坚硬长指甲的爪,在二牲口的脸上、脖子上、肩膀上乱挠乱抓,二牲口根本没法躲避。

    那狼羔子在挣扎、抓挠的时候,还呜呜咽咽地叫着“它”突起的喉结上下滚动着,喉管里发出一种带着浓痰的“呼噜、呼噜”的喘息声,这声音并不大,仿佛是从一只漏了气的皮球里发出的,没有任何底气可言。

    然而“它”挣扎的力气却不小,二牲口抓“它”的爪,好几次险些被“它”挣脱掉。仅仅一会儿工夫,二牲口脸上、额上、肩膀上已被“它”抓出了许多道血痕。二牲口忍耐不住,几乎要松开手了,可就在这时,他掐住了“它”那凸暴出的喉管。

    他胜利了。

    他掐住了“它”的喉管。

    二牲口将那只抓毛发的手也松开了,两只手合在一起,掐住了狼羔子的脖子。这时,二牲口又一次感到,这只狼羔子瘦得可怜“它”那细小的脖子几乎一把即可攥过个来;在下力掐住那脖子的一瞬间,他甚至动了一下怜悯之心,他甚至不想杀死“它”了,可“它”偏偏又挣扎了起来,而且还张开嘴去咬他的鼻子。二牲口火了,两只大手一用力,死死将“它”的脖子掐紧了,一直掐了很久、很久,直到三骡子和小兔子把他身上、身下的矸子、煤块扒松,将他从洞口推了过去,他才松开了手。

    那只狼羔子死了。

    三骡子和小兔子也从洞口爬了过来。

    三骡子问:

    “刚才是怎么回事,真有狼么?”

    二牲口躺在地上喘息着,有气无力地道:

    “人,一…一个人咬…咬我…咬掉了一…一块rou,哎哟,疼…疼死我了!”

    “那人呢?”

    “被…被我掐…掐死了!在…在我脚下,你…你去摸摸!”

    三骡子在二牲口脚下一摸,果然摸到了一个瘦小的尸体,那瘦小的尸体一丝不挂,身上几乎没有一点rou,两条腿像两根干硬的木棍,而且,有一条腿还断掉了。三骡子摸到“它”时“它”身上还残存着一丝儿温热。

    “二…二哥,是…是个孩子呀!”

    “是…是个狼…狼羔子!”

    “是个孩子!孩子!”三骡子大叫起来。

    三骡子想起了他在井下做童工的孩子。他也有一个和这死去的孩子一般大的儿子被埋在了这深深的地层下,他没来由地将自己的儿子和这个被掐死的孩子联系到了一起。他想,也许他的儿子就在这条巷道里,也许他的儿子还活着,也许他的儿子正奄奄一息等着他来解救,也许——也许这个被掐死的孩子,正是他的儿子!

    他痛苦地俯下身子,再一次抚摸着那死去的孩子,希望能在尸体上摸到可以证明他的猜测的某些特征。

    然而,没有。

    什么特征也没摸到。

    他想,这时如果有一根洋火就好了,只要划亮一根洋火,他就能看清这个孩子的面庞了——哪怕饿变了形,他也能认出他的儿子来。

    可是,他们早已没有洋火了…

    在这深深的地下,他们早已失却了光明。一路上,他们只要一碰到尸体便乱摸一阵,可他们再也没发现一盏完好的油灯,没找到一点儿灯油…他们只得像生活在黑暗中的动物一样,凭直觉、凭记忆、凭生存的本能摸索、挣扎。

    他只得放弃了辨认这个孩子的努力,心里暗暗为自己的儿子祷告着,希望他活着、希望他能在他之前爬上井去。他尽量不去想这个已经死去的孩子,他竭力安慰自己,竭力使自己相信,这个被二牲口掐死的狼羔子一般的孩子和他的儿子没有任何关系!他的儿子哪怕饿死,也不会去啃别人身上的rou!是的!他的儿子决不是狼羔子!

    他的眼窝里滚下了两滴热乎乎的泪珠。泪珠顺着脸颊、顺着鼻根,流进了他的嘴角里,他尝到了泪水那咸丝丝的味道。

    “二…二哥,你…你不该掐死他!”

    二牲口还躺在地上呻吟着。他一边呻吟,一边道:

    “骡、骡子,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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